第十四章(1 / 2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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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闻津在浴室吹头,吹风机呼呼作响。
早就洗完澡的沈怿倚在床头,上订房软件确定了一遍,内心一万分无语。
这个破酒店怎么这么小,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房间了。
他就说为什么陆闻津当时会把行李拖进这个房间,原来是要和他住一间!
见陆闻津穿着睡衣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,沈怿犹疑着开口:“要不……”
陆闻津在床边伫立,弯下腰,欺身靠近,看着他的眼睛说:“沈怿,你不会是想让我睡沙发吧?”
“……”
陆闻津会读心术么?怎么猜得这么准?
“沙发不到一米六,我再怎么挤也挤不下。”陆闻津给他讲道理。
沈怿往旁边挪了挪,乖乖给陆闻津腾出半张床,顺便打了个预防针:“别怪我没提醒你,我睡相不怎么好。”
“有多不好?”陆闻津掀开被子上了床,闻到了被单上沾染的独属沈怿的淡香。
沈怿打了个呵欠,放下手机钻进被子,一边揉着沾泪的眼睫一边用倦哑的嗓子小声说:“你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措辞、语气、动作都误打误撞地直击暧昧,陆闻津刚在浴室纾解过的东西立即不甘蛰伏,蠢蠢欲动。
陆闻津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床头放杯凉水。
或者放本能涤除七情六欲的经书也成。
“陆闻津。”一旁的沈怿忽然叫陆闻津的名字。
陆闻津偏头。
沈怿此时窝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,但是那张脸眼下似乎不是很好受——右眼高频率地眨着,眉毛眼睛挤在一起。
“我睫毛掉进眼睛里了。”
陆闻津俯身过去,食指和拇指分别摁在沈怿的上下眼睑上,“别动。”他找到那根不懂事的眼睫,“我给你吹吹。”
气流拂在眼球上,轻柔冰凉,带着稍显刺激的痒意,沈怿眼里渐渐蓄起一小汪泪,他用力眨了眨眼,眼泪裹着异物感一起消失了。
陆闻津眼神专注,薄唇微抿,沈怿望着眼前这张脸,不合时宜地想,陆闻津还挺耐看的,是那种经得起岁月磨洗的骨相帅哥。如果哪天陆闻津真把陆垠惹急了,在生意场上混不下去,应该也能进娱乐圈靠脸吃饭。
“好了。”陆闻替他捻去粘在眼角的眼睫。
沈怿的头发被剃得很短,是将将能淹没手掌的深度,看着确实不怎么活泛,幸好漂亮的脸蛋显机灵,在沈怿身上,发型固有的傻楞感被冲淡了许多,留下的更多是青涩和稚气。
这让陆闻津想起了沈怿推开书房进来给自己送不倒翁的那个晚上。
六年过去了,沈怿竟还是少年模样,额头依旧光洁白皙,眼神依旧绵善无害。
窗外不知名的鸟在嘤嘤啼啭,鸟鸣敲击在鼓膜上,陆闻津心随意动,人随心动,没忍住在那洁白的额头上印下一吻。
“?”沈怿面露困惑之色。
陆闻津欲盖弥彰地解释:“很多电影里,亲人之间都这样互道晚安。”
说完这话,陆闻津立即起身将房间里的灯关掉了,想借夜色遮掩差点走漏的真心。
欧美电影里确实有很多这样的桥段,沈怿十二岁之前,沈凝每晚也会给他这样的晚安。
黑暗中,沈怿忽然出声:“陆闻津,你是不是……”话到一半,不知为何没了下文。
“什么?”陆闻津心快跳到嗓子眼。
沈怿想问陆闻津是不是也想要晚安,毕竟他刚才说的是“互道晚安”,但现在已经熄灯了,好像不太方便亲额头。
沈怿只能说:“没什么。”
陆闻津心下松了一口气。
可是陆闻津从小就没有妈妈,这辈子可能还没有人在睡前给过陆闻津晚安吻。
过了一小会儿,沈怿没抵住泛滥的同情心,轻声问道:“陆闻津,你想要晚安吻吗?”
陆闻津心率大乱,嗓子紧得发黏:“……想。”
话音刚落,陆闻津身侧传来窸窣的细响,颊边覆上一片温凉柔软的触感——是沈怿伸出手,摸上了他的脸。
房间里黑黢黢的一片,沈怿和睁眼瞎差不多,只能用这种方式确认位置。
找到陆闻津的额头后,沈怿微微撑起上半身,低头在那额面上落下一吻:“晚安。”接着迅速躺了回去,在心里夸自己真是全天下最贴心的弟弟。
“晚安。”
陆闻津也将亲吻沈怿额头时遗落的晚安补上。他望着天花板,手背搭在烙着吻的前额上,听着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,猜想自己多半要失眠了。
后半夜,陆闻津好不容易酝酿出了微薄睡意。
正在一旁酣睡的沈怿却在此时翻了一个身,手脚并用地抱住了陆闻津,将头埋进他的颈窝,猫儿似的蹭了蹭。
每晚都有人彻夜不眠,和窗外的繁星眼对眼,捱到月亮下班。
比如今夜的陆闻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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