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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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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下,她便无论怎么睡都再也睡不着了。床是谢折的,肚子里的孩子是谢折的,身体里残留的痕迹是谢折的,哪哪都是谢折,她脑子里想的,却是谢晖的脸。谢晖,她的夫君,她有多久没想起来他了,在她和谢折颠鸾倒凤的日夜里,他的亡魂该是飘到了何处?他应该是很生她的气吧,否则怎么自她来到京城,便一次没梦到他过。贺兰香眼角泪滴滑落,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更加汹涌复杂起来,心潮一圈圈散开,荡出了难言矛盾的涟漪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因为谢折的离开,被窝里的温度也被带走,越来越冷,冷得人心直发慌。她干脆坐了起来,叫来丫鬟为自己更衣。回到住处梳洗完,早膳便送来,贺兰香本就烦闷,食欲自然不好,瞧着清一色的蒸煮菜肴,嘴里更加直闹腻味,怎么都下不去那个筷子,喝了两口虾仁粥便算了事。细辛当然能看出她的异样,不由道:“主子想吃什么,奴婢让厨房去做。”贺兰香懒洋洋道:“我嘴里没味道,既想吃点酸的,又想吃点辣的,厨房里怕我吃坏身子遭牵累,怎么会同意做那些辛辣刺激的,你少去白跑那一趟了。”细辛听着,知道她是想念蜀菜馆子里的味道了,便说:“那奴婢吩咐人,到外面买些现成的回来,主子看如何?”贺兰香摇头,闷闷不乐,“寒冬腊月的,饭菜回来也都凉了,热完失去香味,吃起来毫无滋味,还不如不吃。”细辛叹息,“那就没办法了,外面天寒地冻,主子总不能冒着寒冷出去就为吃顿饭啊。”

贺兰香眼中渐亮,道:“怎么就不能了,自从金光寺回来我便没出过门,最多也就在园子里逛逛,如今也该出去沾沾人气儿了。”细辛都还没来得及劝阻,贺兰香便扬声安排备马套车,自己起身亲自挑选衣裙,吩咐细辛去备钗环调胭脂,细辛只好去做。一个时辰后,蜀菜馆中。二楼雅间内,饭菜琳琅满目,色香味俱全,细辛挨样试吃了几筷子,过了半炷香见身体没反应,才让贺兰香动筷。贺兰香憋着那口同谢折攒下的闷气,就想吃点口味重的,上来便先喝了半碗多的酸辣汤,汤汁清亮,肉丝冬笋豆腐丝浸在汤里,一口下肚,酸辛气散在腹中,化解了原本堵在那的满腹闷气。贺兰香叹出两口长气,整个人都痛快舒畅许多,品着汤的味道,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合乎心意,遂吩咐细辛:“你亲自去问问厨子,就说酒楼每月给他开多少钱,我给他翻三番,问他愿不愿意到府上专门给我做饭。”细辛过去,片刻后回来,笑道:“主子算盘打错了,厨子便是这馆子的老板,人家不能为了给咱们做菜,便连自家生意都不顾啊。”贺兰香用勺子搅着汤,颇为惋惜。可这馆子老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,待等晌午时分过去,生意不忙,便特地洗去油烟,换了身干净衣服,前来给贺兰香赔罪。贺兰香见对方面相本分,让人难生厌烦,便没急着打发走,半开起玩笑询问道:“京城遍地酒楼,却鲜少见哪家有蜀地的厨子,是不是你们蜀人惰性重,不愿到外谋生,所以才显得稀少?”老板笑道:“夫人倒也没说错,有句话叫少不入川老不出蜀,我们蜀人好安逸,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轻易不往外闯荡的,加上山路难走,里面的人不出去,外面的人进不来,心自然便越来越稳,不愿往外头去了。”贺兰香想到李白的那句“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”,点头道:“看来李白诚不欺我,不过我仍觉得诗里有些夸大,但凡有人住的地方便该有路,硬走又有多难走呢。”老板道:“夫人是坐惯车架步辇的人,不知晓山路何其艰难。说出来不怕您笑话,小的是来了京城以后才知道咱们大梁皇室姓夏侯,蜀地消息闭塞,外面的动荡要想传到山里,起码要用半年的工夫,若闹匪患,官差都打不进去。”贺兰香这才饶起几分兴致,听话本似的,让老板继续往下说。吃完饭,回府路上,在御街路过满京最大布庄,贺兰香想到肚子大了以后许多衣服都得重做,便下马车,去了布庄选料子,顺便走两步路消食。虽是下午,布庄生意依旧火红,因选秀在即,门口停了不少华车,一看便知是各府千金怕好料子被别家截胡,故亲自前来选料裁衣,还没进门,便闻见香风扑鼻,钗影环绕。贺兰香一眼过去,扫到不少眼熟面孔,免不得互相问好。她眼眸流转,视线便落到其中众星捧月,身边闺秀林立的王朝云脸上,轻轻颔首道:“王妹妹,又见面了。”王朝云冷淡淡的“嗯”了声,将脸转向别处,并不理睬。周围人见状,自然也就没有主动与贺兰香再热络的。贺兰香对王朝云这副样子见怪不怪,专注挑选起布料来,并未因周遭环境影响心情。时至今日,她已经懒得追究周氏身为王朝云的贴身嬷嬷,究竟有没有为在金光寺犯下的错误而得到责罚,也不想问那日究竟是周氏自己跑去的,还是有她王朝云这个当主子的在授意。不过有一点贺兰香是肯定的,就是即便为点头之交,王朝云眼里对她的敌意,也从来没有减少过。心思起落间,贺兰香没多久便选中一匹樱桃红琵琶纹提花锦,正欲伸手去摸,便有一道俏生生的声音响在她身后:“这匹料子是我先看到的。”贺兰香转身抬眼,见面前站了个锦衣美髻的少女,少女约有十四五岁,模样出挑,五官秀美,满脸稚气未消的样子,乍一看,神态模样无端让她想起郑袖来,眉目间却又比郑袖多了三分骄矜,显得盛气凌人。贺兰香笑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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