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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衣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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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衣

已经是七月了。

当苏惜真正踏上室外的土地时,才意识到自己生的这场病有多漫长。

碧空如洗,烈日高悬。

翡冷翠的雨季早已结束了,花园里的玫瑰也大多萎谢了,只余一片光秃秃的、毫无生气的墨绿色枝叶。

她在园子里走了半晌,沮丧地发现并没有什么花好看的,于是半途又改道去了花园中央的小木屋。

格洛斯特走在前面,为她打开了门。

室内静悄悄的,阳光在紧闭的窗外流转,只透了些许进来。

一切都是暗沉沉的,某种古旧的、陈郁的东方氛围笼罩了这里,仿佛光线和时间都在此停驻不动。

自从她生病以来,这间屋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打开过了。

“好安静。”

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,忽然满足地叹了口气。

像是回到了家一样。

这间小小的、不起眼的屋子,却是她作为一个东方人难得的能够感到舒适和安心的地方。

墙上的牡丹花油纸伞牡丹花开得还是那么好。

桌上的汝窑白瓷美人瓶光洁白净。

还有乌檀木小桌上摆着的琉璃博山香炉。

对了————

她想起了什么,眼睛一亮,打开了角落里的黑漆方角柜开始翻找。

“殿下,您找什么?”

苏惜得意地回头把手里的战利品展示给他看,一只小小的青铜匣子。

她很熟练地打开来,拈起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倒进了博山香炉里。

“格洛斯特,把这个香点起来吧。”

“是”。银发的青年一直含笑地看着她捣鼓这些东方的小玩意儿,走上前来点香。

然而一转身,女孩又一头扎进了柜子里。

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。

“殿下,您有些醉了。”格洛斯特试图捉住她的手。

苏惜原本白皙的耳畔和脸颊已经隐约泛起醉酒的红晕。

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兴奋中。

“格洛斯特,我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……”苏惜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。

“嗯?”

“嫁衣。”少女献宝似地转身,朝他伸出手臂。

轻薄柔软的织物在纤白的手指间瀑布一样流泻下来。

一件大红色的东方式长裙,用华丽的金银线连绵不绝地绣出陌生的花朵图样,光彩绚丽之极。虽然长年存放于狭小的柜内,却依然保持着华丽浓郁的颜色。

“格洛斯特,你见过东方的嫁衣吗?”

她眸光闪闪地望着他,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着夸奖的孩子。

“殿下,您的国家竟然在婚礼时穿红色?”他很配合地露出惊诧的笑容。

“是呀。红色代表着喜悦和幸福。”苏惜说。她的睫毛和眼睛上好像反射了金银的光彩,把整张脸都映得亮了起来。

虽然她的美本就足够明亮。

“可是在兰开斯特,红色代表着禁忌、谋杀和鲜血。经书上说,圣子被杀死的那晚,人们啜饮他的鲜血。”

年轻的奴隶注视着自己的主人,口中说着漫长而古老的神话,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。

“神,于是坠下血雨来使所有的土地无法耕种。堕落的人类于是纷纷死去。唯有善良的人类得到神的赐予,保存生命。”

“你们的神,好残忍。”女孩听得入迷,秀气的眉头不禁皱起,“杀人不好。”

“殿下。”他低叹一声,“您就是我们的神。”

“呀。”她垂下睫毛,“我、我都忘了……”

好像是有些羞愧,苏惜将脸靠在嫁衣柔软光滑的面料上,半闭着眼睛,半晌,又喃喃道:“说起来,娘亲一直想看我穿嫁衣出嫁呢,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。”

脚步已经有些虚浮。

格洛斯特早有准备地接过她手里的嫁衣,然后拦腰将她抱起,放在一旁的小榻上,“殿下,您醉了。好好休息吧。”

嫁衣被放在她的枕边。

大红的锦缎映着少女玫瑰般娇艳欲滴的脸庞,美不胜收。

她闭上了眼睛。

格洛斯特悄悄带门出去了。

乌檀木小桌上,博山香炉溢出袅袅青烟。

好热。

睡了半晌,苏惜迷迷糊糊地醒来,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,恨不得扒了身上的衣服。

于是又开口唤起那个熟悉的名字:“格洛斯特。”

银发的奴隶推门走了进来,手上是一朵玫瑰————

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节,他是如何找到的。

“殿下!”

玫瑰落地,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愕不已。

“我、我好热。”少女漆黑的眸子蒙着茫然的雾气,朝他张开手臂。

珍珠纽扣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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