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(1 / 1)
但是曹公公话说得滴水不漏,江怀雪只能应道:“公公说的是,一切当以西北为重,以大局为重。那……姜家之事,又该如何?”“自打你面圣说了此事,皇上便很是震怒,重启旧案也是需要时间的,刑部已经在调查了,有了曾贤的供词便不用太过忧心,若是清者自清,不日就会还其公道,到时候会有人亲去福建宣旨的。”曹公公说完后抬头看着江怀雪的神情,摇头道:“你也是,本以为你这些年生意做到这么大,能耐通天,早该是个明白人,却没想到还和当年在翰林院一样认死理,先皇说你是眼里不揉沙子,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久了,偏要自找苦吃。”江怀雪闻言轻笑了一声,跟着叹息道:“知我者谓我心忧,公公是懂得的。”“好了,事已至此,不说那些了。人我给你带来了,有什么没了结的赶紧问,三天内还要押到杭州呢。”曹公公话一出,有人立刻将曾贤推了进来,曾贤戴着枷锁镣铐,行动不便,很久才进了门,江怀雪抬头看了一眼,将身旁椅子拉出来,示意曾贤坐下,而后对曹公公说道:“劳烦公公,让人卸了他的枷吧。”曹公公皱眉道:“那不行,罪员押解途中向来是枷不离身的。”“卸了吧。”江怀雪叹道:“只是方便说话,卸了枷还有脚链,出不了什么事的。”曹公公看了他一眼,挥了挥手,手下人卸了曾贤的枷锁,曾贤也面无表情,在椅子上坐下,交叉着手敛目靠着椅背上,仍不放弃身处高位的姿态。曹公公见状嗤笑了一声,挥手屏退了众人,又叮嘱道:“我去偏厅坐着,你有话快说。”江怀雪将近侍招呼进来,嘱咐道:“公公一路劳苦,差人带公公用些茶饭,把外面的官差们也都招呼好了。”江怀雪不着痕迹地向近侍打了个手势,那是府里招待贽敬的最高规格。曹公公去了偏厅,门外的官差也都避开了,厅堂内一时间只剩下江怀雪和曾贤二人,江怀雪又一次坐在他对面,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不过月余,再见之时已是如此情状。
屋里只沉默了片刻,曾贤缓缓睁开眼睛。“江怀雪……”他突兀笑道:“我早知你不可信,却没想到,你还真要鱼死网破,如今你满意了?”“我不满意。”江怀雪冷声道:“你做过的事配得上世人唾弃遗臭万年,如今这样草草了事,便宜你了。”“哈哈哈哈……”曾贤突然大笑道:“江怀雪啊江怀雪,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!”“这些年我们同乘一船,里子面子全搅在一起,船翻了你能好活?我赴京时心中也有怀疑,但始终觉得你还不至于如此,却没想到……你联合外人扳倒我,用自己的身家做投名状,我死了,你到头也得落个家破人亡,你说你是不是病入膏肓?!”“我究竟有哪里值得你对我这样赶尽杀绝?!”曾贤身体前倾,红眼质问道:“我不过是用你些钱,但你也不想想,我帮你促成的生意又有多少?!这些年如果没有我,你的钱能挣得那么痛快吗?!我是关了你几个月,但也没薄待了你。我是你姑父是你岳父,你我联手只会有享不尽的权势富贵,你对我……哪来这么大的仇怨!”江怀雪只觉荒唐,面色冷峻道:“这些年始终有流言说我们官商勾结,更有说我是因着你的关系才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,他们不清楚因果,你还不清楚吗?我江怀雪立身至今,是靠着你的仁慈施舍吗?”“我顾念亲谊,最赚钱的铺面给了你们,你儿子和手下在外打着我的名头借贷行商,把我祖产搞得乌烟瘴气,我重申行规和他们分清泾渭,他们却恩将仇报害我坠马,趁着我失明,你们和曾有容一家子联起手来想方设法蚕食我家业,发现自己没那么大能耐,又把注意打到逐星身上,控制了逐星,仁党又得了势,以为大事将成,都敢把我囚禁起来做你们的傀儡……”江怀雪说着都有些气笑了:“我江怀雪但凡少一点能耐运气,早就让你们一家剥皮饮血吃干抹净了,还能等到您纡尊降贵,来跟我谈合作?”江怀雪把话说破,曾贤也收起了怒意,冷笑了两声道:“你总是揪着这点恩怨不放……我早同你解释过,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做的糊涂事,我也不赞成,至于关你那次也不过是因为政见不合,朝局如此,我也没有办法……”“你是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呀。”江怀雪怒极反笑:“我是活该任你予取予求吗?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,你从开始拉着我谈志向谈苍生,后来非要插手我的婚事,把自己的亲族和我的生意搅在一起,又迫我攀附仁党……这所有一切,不都是你步步为营死活要赖上我的吗?”“你总说联手,可联手讲得是个你情我愿合作共赢……你处心积虑步步紧逼,难道心里不清楚,我们哪有合作的前提?我江怀雪没有你,照样诸事可成,可你若是没有我江家,什么都不是!”“竖子不足与谋!”曾贤又被激怒道:“江回涯也就罢了,凭你也敢和我这样说话?你幼时叫姑父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嘴脸!我早知道,你们江家这些人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,表面亲厚,说到底你和江回涯,还有你那不成器的爹都一样,何曾真的把我当做一家人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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